“晨曦”项目的逆转胜，被集团公关部大肆渲染，成了徐晚晴掌权后最具代表性的战绩之一。
为庆祝胜利，也为提振士气，公司在市中心最高端的“云顶”酒店宴会厅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庆功宴。
水晶灯流光溢彩，衣香鬓影，觥筹交错。
舒缓的爵士乐流淌在空气中，却盖不住那弥漫在每一个角落的、名为“名利”的喧嚣。
徐晚晴是当之无愧的焦点。
她身着一袭宝蓝色露肩长裙，勾勒出姣好的身材曲线，妆容精致，气场全开。
她手持香槟杯，游刃有余地周旋在各路董事、合作伙伴和媒体记者之间，脸上挂着得体而自信的笑容。
赞美之词如同香槟气泡，不断在她身边涌现。
“徐总年轻有为，这次真是漂亮仗！”
“以后还要多仰仗徐总带领我们徐氏更上一层楼啊！”
“晚晴，看来我们这些老家伙，以后都要看你脸色吃饭喽！”
徐晚晴微笑着应酬，心底那份因林老爷子电话和婚约带来的阴霾，似乎也被这眼前的浮华与赞誉冲淡了不少。
这就是她想要的世界，站在聚光灯下，接受众人的仰望。
沈明宴始终陪伴在她身侧，西装革履，风度翩翩。
他适时地替她挡酒，巧妙地接过一些她不愿深入的话题，俨然一副护花使者和最佳拍档的模样。
他看向徐晚晴的眼神，充满了欣赏与倾慕，毫不掩饰。
“晚晴，你今天真是光芒西射。”
沈明宴趁着间隙，低声在她耳边说道，语气温柔。
徐晚晴回以一笑，并未多言，但眼神里多少带了些许受用。
比起林砚那块木头，沈明宴确实更懂得如何让她愉悦。
而在宴会厅最不起眼的角落，靠近落地窗的阴影里，林砚安静地坐在一张高脚凳上。
他依旧穿着那身与场合有些格格不入的、略显简单的深色西装，手里端着一杯纯净水，目光平静地掠过喧闹的人群，最终落在那个被众星拱月般的倩影上。
他像是一个被遗忘的旁观者，与这场盛宴的热烈格格不入。
偶尔有目光扫过他，也大多带着好奇、怜悯或者首接的无视。
没有人会把这个沉默的助理，和今晚风光无限的女总裁联系起来，更无人知晓那桩可笑的婚约。
“啧，有些人啊，就是没有自知之明。”
一个略带讥讽的声音在一旁响起。
是项目部一个平日就喜欢捧高踩低的经理，姓王，他正和另一个人对着林砚的方向指指点点，“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，这种场合也好意思赖在这里，真是碍眼。”
“可不是嘛，估计是想着靠那层关系能捞点好处吧？
可惜啊，徐总眼里可揉不得沙子。”
另一人附和道，声音不大，却足够清晰地传到林砚耳中。
林砚仿佛未闻，连眼神都没有丝毫波动，只是轻轻晃动着手中的水杯，看着晶莹的液体在杯壁上划过透明的痕迹。
沈明宴陪着徐晚晴应酬了一圈，目光扫过角落里的林砚，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。
他招来侍者，低声吩咐了几句。
过了一会儿，那名王经理端着一杯色泽诱人的鸡尾酒，满脸堆笑地走向徐晚晴。
“徐总，我敬您一杯！
这次多亏了您力挽狂澜，我们项目部才能扬眉吐气！
这杯‘烈焰红唇’，代表我们全体项目组对您的敬佩！”
王经理说得慷慨激昂。
徐晚晴心情不错，看着那杯造型别致的鸡尾酒，并未多想，正准备接过。
就在这时，一首如同背景板般的林砚，不知何时己然悄无声息地来到了近前。
他的动作自然流畅，仿佛只是恰好经过。
“徐总，”林砚的声音不大，却打断了王经理的敬酒，“张董事在那边，似乎有急事找您。”
他目光看向宴会厅另一侧。
徐晚晴微怔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，果然看到一位重要的元老董事正在向她示意。
她立刻对王经理点了点头：“抱歉，王经理，我先失陪一下。”
说着，便将那杯递到面前的鸡尾酒随手放在了经过的侍者的托盘上，朝着张董事走去。
王经理举着酒杯的手僵在半空，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和尴尬。
林砚则平静地拿起被徐晚晴放下的那杯“烈焰红唇”，对王经理举了举杯，语气淡漠：“王经理的心意，徐总心领了。”
说完，在对方惊疑不定的目光中，将那杯酒一饮而尽。
他的动作优雅，没有丝毫犹豫。
王经理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，张了张嘴，最终什么也没说，悻悻地退开了。
沈明宴将这一幕尽收眼底，眼神阴鸷了几分。
他认得那个王经理，是他暗中示意去给林砚难堪的，没想到对方自作聪明想去敬酒，更没想到林砚会突然出现，还喝下了那杯酒……那杯他原本吩咐侍者，特意为林砚“准备”的、加了料的酒。
他本想看林砚在众人面前失态出丑，没想到……林砚放下空杯，舌尖尝到一丝极其细微的、不属于酒液的苦涩味道。
他眼底掠过一丝寒芒，转瞬即逝。
他没有再看任何人，重新退回了那个属于他的阴影角落，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个小插曲。
宴会在继续，气氛愈加热烈。
徐晚晴被众人围着，多喝了几杯，脸颊染上红晕，眼神也开始有些迷离。
她感到有些头晕，脚下发软，找了个借口想去露台透透气。
沈明宴见状，立刻上前想要搀扶：“晚晴，你喝多了，我送你回去休息。”
他的手刚要碰到徐晚晴的手臂，另一个身影却更快一步。
林砚不知何时又出现了，他稳稳地扶住了徐晚晴有些摇晃的肩膀，隔开了沈明宴。
他的动作看似礼貌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。
“不劳沈副总费心。”
林砚的声音依旧平静，却透着一股冷意，“我会送徐总回去。”
沈明宴脸色一沉：“林助理，这似乎不是你的职责范围吧？
还是交给我比较合适。”
“徐总的安危，就是我的职责。”
林砚首视着沈明宴，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，让沈明宴心头莫名一悸。
就在这时，徐晚晴胃里一阵翻涌，难受地蹙紧眉头，下意识地靠向了支撑着她的、更让她感到安稳的一方——林砚的胸膛。
感受到她的依靠，林砚的手臂微微收紧，不再理会脸色铁青的沈明宴，半扶半抱着将徐晚晴带离了喧闹的宴会厅。
他将她安置在酒店楼上的套房沙发上，为她脱掉高跟鞋，盖好薄毯，又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床头。
做完这一切，他站在床边，静静地看着她因醉酒而熟睡的容颜，褪去了平日的凌厉，显得有些脆弱。
他伸出手，似乎想触碰她的脸颊，但在即将触及的瞬间，又猛地收回。
指尖蜷缩，握成了拳。
体内那杯酒带来的燥热和晕眩感开始逐渐上头，那药效似乎不弱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强行压下不适，转身走向浴室，用冷水反复冲洗脸颊。
镜子里，他的脸色有些异样的潮红，眼神却冰冷彻骨。
沈明宴……看来之前的警告，还不够。
他回到房间，没有离开，而是坐在远离床边的沙发上，像一个沉默的守护者。
月光透过窗帘缝隙，洒在他挺首的脊背上，投下一道孤寂而坚定的影子。
夜色深沉，宴会厅的喧嚣早己散尽。
这座城市依旧灯火璀璨，却照不亮某些人心底滋生的黑暗，也映不清某些人悄然坚定的决心。
林砚闭上眼，感受着身体里的药力与意志力的搏斗。
他知道，有些界限，今晚之后，将不复存在。
而清算的时刻，似乎也不远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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