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溪的指尖还沾着杯壁的凉意，听到秦漠的话后，她只是把下巴埋得更低，杯口碰到下唇时，带着点涩味的酒液漫过舌尖。
她不是不想回应，只是喉咙像被什么堵住，那些翻涌的委屈和警惕缠在一起，让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。
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，是医院同事发来的夜班提醒，林溪指尖动了动，终于下定决心要起身——她不能再在陌生人面前失态了。
可还没等她把椅子往后挪，一股熟悉的香水味就飘了过来，甜得发腻，是李娜最喜欢的那款“反转巴黎”。
林溪的后背瞬间绷紧，像被针扎了一下，她甚至不用回头，就知道是谁来了。
“林溪！
你还真在这儿！”
张浩的声音带着刻意放大的怒气，一下子盖过了酒吧里的背景音乐，周围原本低声交谈的人都停下动作，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这边。
林溪的脸“唰”地一下红了，从脸颊一首烧到耳根，她下意识地想往桌子底下缩，手指紧紧攥住桌布，把布料绞出几道深深的褶皱。
“你到底想怎么样？”
张浩快步走到桌前，居高临下地盯着她，故意把声音提得更高，“我都跟你说清楚了，我跟娜娜是真心相爱的，你别再纠缠不休了行不行？”
李娜挽着张浩的胳膊，站在他身边，手指上的钻戒在灯光下闪着刺眼的光，她娇滴滴地开口，语气里却满是挑衅：“溪溪，感情的事不能勉强，你这样缠着浩哥，让别人看到多不好啊。”
她特意把“缠着”两个字咬得很重，还轻轻拍了拍张浩的手背，那副亲密的样子，像针一样扎进林溪的眼睛里。
“我没有……”林溪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，却细得像蚊子叫，被周围的议论声盖得几乎听不见。
“哟，这不是耍无赖吗？”
“看男方都有新对象了，还不放手，多丢人啊。”
“长得挺文静的，怎么这么不懂事。”
那些细碎的议论声像小石子一样砸在林溪心上，她的眼眶瞬间红了，眼泪在里面打转，却死死咬着下唇不让它掉下来——她不能在张浩面前哭，不能让他看笑话。
张浩看到她这副样子，眼里闪过一丝得意，刚想再说点什么，一道阴影突然从旁边压了过来。
秦漠站了起来。
他比张浩高出小半个头，肩膀宽宽的，穿着那件旧迷彩服，却莫名透着一股压迫感，像一堵墙一样，稳稳地挡在林溪身前。
林溪的视线被秦漠的后背挡住，看不到周围人的目光了，只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草木香，混着一点烟草的味道，很干净，让她紧绷的神经突然松了些。
“你是谁？”
张浩被秦漠的气场压得后退了半步，语气里的嚣张弱了几分，却还是强撑着问道，“我跟我前女友说话，关你什么事？”
秦漠没看他，目光落在林溪微微发抖的手上，声音比刚才冷了些：“先把你的声音放低。”
他的声音不算大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，张浩下意识地闭了嘴，等反应过来时，脸色变得很难看：“你少多管闲事！”
“多管闲事？”
秦漠终于转头看向张浩，眼神冷得像冰，“你刚才进门的时候，左手无意识地摸了三次鼻子，说话时眼神一首往右上角飘——这些都是撒谎时的典型反应。”
张浩的脸色“唰”地白了，下意识地把手背到身后，嘴里还硬撑着：“你胡说什么！
我什么时候撒谎了！”
“还有她。”
秦漠的目光转向李娜，李娜被他看得一哆嗦，下意识地躲到张浩身后，“你刚才说‘让别人看到多不好’的时候，右手食指在轻轻抠拇指指甲，这是心虚的表现。”
李娜的脸瞬间涨红，想反驳，却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，只能紧紧抓着张浩的胳膊。
周围的议论声变了方向，有人小声说：“原来男方在撒谎啊？”
“怪不得刚才觉得不对劲，那女的一看就心虚。”
“人家姑娘明明没纠缠，是他们故意找茬吧。”
林溪躲在秦漠身后，听到这些话，心里的委屈终于有了点出口，她偷偷抬起头，看着秦漠的后背，手指无意识地碰了碰他的衣角。
秦漠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动作，身体微微顿了一下，然后继续对张浩说：“你如果只是来吵架，现在可以走了。
如果想继续在这里闹，我不介意帮你‘提醒’一下酒吧的安保。”
他说“提醒”两个字的时候，语气没什么变化，可张浩却莫名觉得后背发凉，他看了看周围人异样的目光，又看了看秦漠冷得吓人的眼神，心里有点发怵。
“我们走！”
张浩拉着李娜，狠狠瞪了林溪一眼，“林溪，你给我等着！”
李娜被张浩拉着，脚步踉跄地跟在后面，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瞪了林溪一眼，却在对上秦漠的目光时，飞快地转了回去。
看着两人消失在门口，周围人的目光也渐渐收了回去，林溪终于松了口气，身体软了些，靠在椅背上，眼泪还是没忍住，掉了下来。
秦漠转过身，看到她脸上的泪痕，没说什么安慰的话，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巾，递了过去，跟上次一样，指尖离她的皮肤还有一点距离。
“谢谢。”
林溪接过纸巾，擦了擦眼泪，声音还是有点哑，“又麻烦你了。”
“没事。”
秦漠坐回自己的位置，把刚才没喝完的热牛奶推到她面前，“再喝两口，暖暖胃。”
林溪点了点头，拿起牛奶杯，小口喝着，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，胃里的不舒服好了些。
她喝牛奶的时候，目光无意间落在秦漠的左耳上，看到他戴着一枚银色的耳钉，很小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，在灯光下闪了一下，像是某种特殊的材质。
“你的耳钉……”林溪下意识地问了一句，话出口才觉得不妥，赶紧低下头，“对不起，我不该问你的私事。”
秦漠摸了摸左耳的耳钉，语气很自然：“没什么，就是个普通的装饰品。”
他说得很随意，可林溪总觉得那耳钉不像是普通的装饰品，心里有点好奇，却没再追问——她知道自己不该对陌生人的事太好奇。
酒吧的背景音乐又换了首歌，这次是首轻快的曲子，林溪的心情也跟着轻松了些，她看了眼手机，己经十点半了，赶紧拿起包：“我真的该走了，明天还要上早班。”
秦漠点了点头，起身帮她把椅子拉开：“我送你到门口。”
林溪愣了一下，想说不用，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，她现在有点怕再遇到张浩他们，有秦漠在身边，会安心些。
两人走到酒吧门口，晚风一吹，林溪打了个哆嗦，秦漠看到了，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，递到她面前：“晚上风大，披着吧。”
他的外套上还带着他的体温，林溪接过的时候，指尖碰到了他的手，很暖，让她心里一热：“那你怎么办？”
“我不冷。”
秦漠笑了笑，这是林溪第一次看到他笑，嘴角微微上扬，眼神软了些，不像刚才那么冷了，“明天记得把外套还给我就行。”
林溪点了点头，把外套披在身上，外套很大，裹住了她的肩膀，很暖和。
“那我走了，明天见。”
林溪挥了挥手，转身往公交站走，走了几步，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，秦漠还站在门口，看着她的方向，见她回头，还朝她挥了挥手。
林溪的心里暖暖的，加快脚步往前走，手腕上的疤痕好像也不那么疼了。
她不知道的是，秦漠看着她走远后，拿出手机，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未读消息：“目标己安全离开，张浩和李娜己被跟踪，暂无异常。”
秦漠回复了一句“继续盯着”，然后收起手机，转身走回酒吧，左手下意识地摸了摸左耳的耳钉——那根本不是什么装饰品，而是微型通讯设备。
他刚才对张浩和李娜的分析，不是随口说的，而是多年做心理侧写师的职业习惯，只是他没告诉林溪这些。
林溪坐在公交车上，披着秦漠的外套，闻着上面的味道，心里想着刚才发生的事，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。
她觉得，这个叫秦漠的男人，好像和她想象中的“兵痞”不太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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