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术台上的无影灯刺得人眼睛发疼,冰冷的金属器械反射着令人心悸的光泽。
沈惊站在无影灯下,身姿却不像传统意义上那种极具压迫力的外科权威。
身材高挑而略显清瘦,包裹在合身的蓝色手术服里,更显得肩线柔和,腰身纤细。
沈惊的指尖稳得不像话,手术刀精准地划开组织,避开主要血管。
作为全国最顶尖的心脏外科医生之一,这场手术本应是他职业生涯中又一例教科书级的操作。
然而,细密的汗珠却不受控制地从他额角渗出,缓缓滑落,浸湿了口罩边缘,带来一丝痒意和冰冷的黏腻感。
护士熟练地替他擦拭,动作轻柔,却无法拂去他心头莫名萦绕的不安。
首到他看见那颗心脏。
病人的胸腔内,那颗本应鲜红跳动的心脏布满了深紫色的坏死组织,诡异的动脉瘤像诅咒的果实般悬挂在主动脉上,形态狰狞,随时可能破裂。
沈惊的呼吸几不可察地一滞,手中的动作有瞬间的凝滞。
这种病症他只在医学文献的罕见病例图谱上见过。
一种理论上存在却从未有临床记录的基因突变导致的心脏坏死症,患病率近乎为零,且目前医学界毫无治愈方法。
更让他心惊的是,这颗心脏的病变形态、位置分布,与他三年前去世的Alpha爱人顾瑾年尸检报告上的描述,分毫不差!
“血压骤降!
病人危险!”
监护仪发出刺耳警报,尖锐的声音如同凿子敲击着沈惊的神经。
沈惊强迫自己集中精神,但己经太迟了。
最脆弱的动脉瘤在他眼前破裂,鲜血喷涌而出,瞬间淹没手术区域。
团队拼尽全力抢救,但那颗心脏依旧无可挽回地停止了跳动,最终化为屏幕上一道冰冷无情的首线。
手术失败。
汗湿的手术服紧紧贴在背上,冰凉而沉重。
沈惊机械地完成消毒流程,耳边同事们的安慰话语仿佛隔着一层水幕,模糊不清。
他的脑海中只有顾瑾年躺在病床上日渐消瘦的身影,和他最后那个苍白无力却温柔至极的微笑。
那一刻,沈惊额角的汗与眼角的湿意几乎同时滑落。
当晚沈惊回到家中,关上门脱力的滑坐下来。
细小的抽噎声浸满了整个房间。
“别哭,惊惊。”
顾瑾年冰凉的手指费力地抚过他的脸颊,那双总是深邃淡漠的眼睛,在最后时刻盛着一种沈惊当时无法完全理解的、浓得化不开的复杂情愫,“能爱你,是我存在过最美好的事。”
沈惊慢慢站起来,进到书房里。
他从保险柜里取出顾瑾年的病历和尸检报告。
他再次确认。
一模一样。
三年过去了,房子里依然处处是顾瑾年留下的痕迹,冰冷,却刻骨铭心。
玄关处挂着他线条冷硬的高定大衣,书房里摆着他翻阅过的、批注犀利的经济学著作,卧室床头柜上放着他常用的、凛冽而疏离的雪松味香水——一如他这个人,外表冷漠,唯有沈惊知道那冰冷表象下,曾只对他一人倾泻的、细致入微的滚烫。
他将东西放回原处,紧抿着嘴离开了书房。
沈惊洗了个澡后把自己整个埋进床里,慢慢的闭上双眼。
“嗡嗡…嗡…”书房里传来奇怪的声响。
动静大到足够吵醒沈惊,沈惊推开书房门的一瞬间奇怪的声音却戛然而止。
书桌上摊开了顾瑾年生前最喜欢的那本《维度哲学》, 书页轻轻的翻动着,显现出的柔和蓝光,吸引着沈惊一步一步靠近。
书页上浮现出沈惊从未见过的文字:“循环即囚笼,爱即钥匙。
悖论因你而起,亦因你而终。”
仿佛被某种命运般的力量驱使,沈惊伸出手指,触碰那些冰冷发光的文字。
一阵天旋地转的剧烈眩晕猛地攫住了他,周围的空间开始疯狂扭曲变形,色彩撕裂又融合,时间仿佛被拉成一条无限长的线,然后又蜷缩成一个灼热的奇点。
他彻底失去了意识。
头痛欲裂,伴随着刺骨的寒冷。
沈惊睁开眼,发现自己躺在一条肮脏潮湿的后巷里,身下是冰冷的石板,旁边是散发着馊味的垃圾箱。
他身上只穿着一套单薄的病号服,与这个环境格格不入。
“谁让你在这里的?”
一个冰冷、低沉、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从巷口传来。
这个声音太熟悉了,沈惊猛地抬头逆光看去。
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巷口,几乎挡住了所有光线,轮廓冷硬如雕塑。
那人缓缓走近,面容逐渐从阴影中浮现。
沈惊的呼吸骤然停止,血液瞬间冻结。
顾瑾年。
活生生的、气息健康强大的、比他记忆中还要年轻几岁的顾瑾年。
他穿着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,外面罩着同色系的长款大衣,每一根线条都透着拒人千里的冷漠和上位者的威严。
他看着沈惊的眼神,如同审视一件意外出现在他领地内的毫无价值的垃圾。
“瑾年...”沈惊下意识地喃喃出声,挣扎着想站起来,却因寒冷和穿越带来的虚弱感而踉跄了一下。
顾瑾年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微微眯起,锐利的目光扫过沈惊苍白的脸,最后落在他后颈毫无防护的Omega腺体上。
Alpha的眼神瞬间变得极度危险,周遭的空气都仿佛冷凝了几分。
“一个没有抑制贴、散发着信息素气味、躺在暗巷里的Omega,”他的声音比这冬夜的风更冷,“你是愚蠢,还是另有所图?”
沈惊被他的冷漠刺伤,一时语塞。
这个顾瑾年太年轻,太锋利,带着他未曾见过的、毫不收敛的冰冷敌意。
见沈惊不说话,顾瑾年眉头微蹙,似乎极其不耐。
可他接下来的动作却出乎沈惊的意料——他极其利落地脱下自己昂贵的大衣,精准地扔过去,将沈惊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地裹住,阻隔了那可能会引来其他Alpha的白茶信息素。
动作干脆,毫无温情,却细节性地考虑到了Omega的安全。
“能站起来吗?”
他问,语气依旧平淡无波。
沈惊借着他的大衣汲取着那熟悉的、冷冽的雪松气息,勉强站稳:“可、可以。”
“名字。”
“沈惊。”
“身份。”
“医生...我是医生。”
“家住哪儿。”
“我…我不记得了…”事实上自从沈惊大学时父母出车祸双亡后他就一个人住在出租屋。
后来工作后又遇见了顾瑾年,两人相恋后便一起住在顾瑾年的公寓里。
顾瑾年死后名下所有的财产都给了沈惊,包括顾瑾年的那栋房产。
顾瑾年审视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,似乎在评估这句话的真实性。
“西格玛医院心脏外科的沈惊医生?”
他忽然问。
沈惊一愣,随即问道:“现在是几几年。”
顾瑾年平淡开口:“xxxx年。”
沈惊回忆起来这个时间点的自己应该才刚刚完成住院医师培训,还没成为主治医生。
顾瑾年怎么会知道?
“我看过你那篇关于基因突变的论文,”顾瑾年淡漠地解释,仿佛只是提及一个微不足道的事实,“观点尚可,但论证过程充满理想化的谬误。”
沈惊想起来了,那确实是他早期的一篇论文。
顾瑾年居然读过,还用这种典型的、属于他的苛刻方式评价了。
“所以,沈医生,”顾瑾年向前一步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压迫感十足,“你现在的状况,是遇到了连自己都无法解决的麻烦?”
沈惊的脑子飞速运转。
他不能说实话。
“我...我好像失忆了。
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和职业,不知道怎么到了这里。”
“失忆。”
顾瑾年重复了一遍,语气里听不出是信还是不信。
他沉默地看了沈惊几秒,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灵魂。
最终,他似乎做出了某个决定。
“跟我来。”
他转身,不容置疑地命令道,甚至没有回头看沈惊是否跟上,仿佛笃定他一定会服从。
沈惊裹紧还带着Alpha体温和气息的大衣,步履蹒跚地跟上。
他看着前方那个冷漠挺拔的背影,心脏剧烈地跳动着——为这失而复得,也为这全然陌生的冰冷。
沈惊跟着顾瑾年回到了熟悉的地方。
顾瑾年的公寓极尽简约,黑白灰的色调,冷硬的首线条,一尘不染,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或个人痕迹,像一间高级酒店的样板房,缺乏生活气息。
他指了一间客房给沈惊,语气公事公办:“你可以暂时住这里。
里面有未拆封的洗漱用品和睡衣。
记住,未经允许,不要进入我的书房和主卧。
不要动任何不属于你的东西。”
“为什么...帮我?”
沈惊忍不住问。
这个冷漠的顾瑾年,看起来绝不像会有无缘无故善心的人。
顾瑾年停在客房门口,侧过头,灯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冷硬的阴影。
“你的论文虽然谬误不少,但思维方向有潜在价值。
一个失去记忆的Omega医生死在街头,是资源的浪费。”
他的理由功利而冰冷。
但那一刻,沈惊却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、极其复杂的情绪——那不是对一个陌生Omega该有的眼神。
“好好休息。”
顾瑾年最后丢下一句话,关上了门,将沈惊留在一片寂静的陌生里。
食用指南“作者是土狗&变态…作者老是写一些令人窝火的情节,作者有罪…作者跪”1.顾瑾年和沈惊后面有个孩子,但是不涉及生孩子的桥段,孩子还没被发现就死了。
2.但是给活了,因为作为“钥匙”有用,实在不能死。
3.有点虐,也带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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