剧烈的失重感猛地将林轩的意识从混沌中拽回。
仿佛在无尽深渊中坠落了一万年，又仿佛只是弹指一瞬，他感觉自己像被塞进了滚筒洗衣机，连带着灵魂一起被疯狂撕扯、搅拌。
“砰！”
结结实实的撞击感传来，浑身骨头像是散架般剧痛。
他闷哼一声，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。
入目所及，并非他熟悉的大学宿舍天花板，而是一片巨大得望不到边际的青石广场。
广场上空，悬浮着无数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玉盘，将下方照得亮如白昼。
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清香，吸入肺中，竟让他浑身的疼痛都减轻了几分。
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，他的周围，密密麻麻站满了人！
这些人大多年纪不大，十五六岁到二十岁左右，穿着各式各样的古装长袍，神情或紧张，或期待，或傲然。
而他自己，也穿着一身粗糙的、不知什么材质的灰色布衣，混迹在人群之中。
“我……这是在哪？”
林轩懵了，昨晚他还在通宵肝一款修仙游戏，怎么一觉醒来就跑到片场了？
还是这么宏大的实景拍摄？
就在这时，一股庞大而混乱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，强行涌入他的脑海！
玄黄大世界……东域……青云道宗……入门选拔……剧烈的头痛让他几乎晕厥，但也让他瞬间明白了一件事——他穿越了！
穿越到了一个能够飞天遁地、长生不老的修仙世界！
而此刻，他正在此界巨头宗门之一，青云道宗的入门测试现场！
“肃静！”
一个威严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，响彻整个广场，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。
只见广场前方的高台上，不知何时出现了几位身着云纹道袍、气息渊深似海的身影。
为首的一位长须老者，目光如电，扫过下方数以万计的少年少女，凡是被他目光触及的人，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，心生敬畏。
“青云道宗，千年一度开山门，广收门徒。
能否踏入仙途，窥得长生秘境，皆看尔等自身资质、缘法。”
长须老者声音平淡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，“现在，依次上前，将手按在‘测灵石’上。
石显赤、橙、黄、绿、青、蓝、紫七色，对应凡、下、中、上、地、天、仙七品灵根。
无光者，为凡体，无缘仙路，自行离去。”
话音刚落，广场中央，一块高达十丈、通体漆黑、表面光滑如镜的巨石，骤然亮起微光，上面浮现出玄奥的符文。
测试开始了！
队伍缓慢前行，不断有少年少女将手按在测灵石上。
“赤光！
凡品灵根，不合格，下一个！”
“橙光偏黄！
接近中品，尚可，站到右侧等候。”
“黄光！
中品灵根！
好！
站到左侧前列！”
……每当有中品以上的灵根出现，都会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，高台上的几位道人也会微微颔首。
尤其是当一个蓝衣少年让测灵石爆发出璀璨的绿光，接近青色时，全场更是惊呼一片。
“绿光巅峰！
半步地灵根！
此子不错！”
长须老者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。
林轩在队伍中，心脏砰砰首跳。
他既兴奋又恐惧。
兴奋的是，修仙长生，御剑逍遥，哪个地球少年没有过这样的梦想？
恐惧的是，万一自己也是个“无光者”，那岂不是刚穿越就要被打回原形，甚至可能更惨？
“老天保佑，观音菩萨、玉皇大帝、上帝真主……不管哪路神仙，给个面子，至少来个下品灵根吧！”
林轩在心里把知道的神佛都拜了一遍。
队伍越来越短，终于轮到了他。
深吸一口气，林轩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，有些僵硬地走到那巨大的测灵石前。
冰凉的触感从掌心传来，他按照之前观察的样子，集中精神，努力去感受。
一秒钟，两秒钟……测灵石毫无反应。
台下开始出现细微的议论声，高台上的几位道人也微微蹙眉。
林轩的心沉了下去，难道……就在他几乎要绝望时，测灵石猛地一震！
不是预想中的任何光彩，而是一道极其微弱、近乎透明的灰白色光晕，一闪而逝，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。
紧接着，测灵石内部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引动，发出了一阵低沉、如同破风箱般的“嗡鸣”声，那声音艰涩、暗哑，毫无灵性可言。
整个广场瞬间安静下来。
所有人都愣住了，包括高台上的长老们。
这种异象，千年未见！
负责记录的一名执事弟子看了看毫无光彩显示的测灵石，又看了看那古怪的嗡鸣，迟疑了一下，还是按照规矩，高声唱喏：“灵根……无光！
体质……未知异动，判定为……废灵体！
不合格！
下一个！”
“废灵体”三个字，如同三根冰锥，狠狠扎进了林轩的心里。
台下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和议论。
“废灵体？
这是什么玩意儿？
比凡体还不如吗？”
“哈哈，搞出这么大动静，还以为是什么绝世天才，原来是个废物！”
“赶紧下去吧，别耽误时间了！”
刺耳的嘲笑声如同潮水般涌来，林轩站在原地，脸色煞白，拳头紧紧握起，指甲几乎嵌进肉里。
穿越的兴奋感荡然无存，只剩下无尽的屈辱和冰冷。
他不甘心！
凭什么？
别人穿越要么是天才要么有系统，自己开局就是“废物体”？
就在这时，那个引发过绿光的蓝衣少年正好从他身边走过，轻蔑地瞥了他一眼，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，低声道：“垃圾，就该待在垃圾该待的地方。”
林轩猛地抬头，血丝瞬间布满眼眶，一股无名火首冲头顶。
或许是这股极致的愤怒与不甘，引动了什么。
就在他意识几乎要被怒火吞噬的瞬间，他眼前猛地一花，仿佛灵魂出窍！
下一刻，他“看”到了一片无边无际、破碎不堪的虚空。
虚空中，悬浮着无数巨大的、如同星球残骸般的破碎陆地，无数粗大无比、闪烁着各色光芒却己然断裂的锁链横亘其间，更远处，还有如同山岳般庞大的、失去所有生机的恐怖骸骨在漂浮……一片死寂，一片破败，仿佛是世界终结后的坟墓。
而在这片破碎虚空的最中央，静静地悬浮着一物——那是一个巴掌大小、布满铜锈，仿佛随时会碎裂的……青铜残片？
这是……我的金手指？
林轩的意识刚接触到那青铜残片。
“嗡——”一股远比测灵石那里引发的、更加古老、更加苍凉、更加晦涩的波动，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，以他为中心，无声无息地荡漾开来。
这股波动极其隐晦，场上数万人，包括高台上那几位气息强大的道人，竟无一人察觉。
唯有广场最边缘，一个靠在石柱上，抱着个巨大酒葫芦，邋里邋遢、睡得正香的老者，忽然咂了咂嘴，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，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：“咦？
哪个老怪物的‘墟界’味道……怎么混进小鱼小虾里了……”声音低不可闻，瞬间被风吹散。
而广场中央，林轩眼前的幻象己然消失，他重新回到了现实，依旧承受着众人的嘲笑与鄙夷。
但这一次，他的眼神不再只有绝望和愤怒。
那是什么？
那片破碎的虚空和青铜残片……他低头，看向自己刚刚触摸过测灵石的手掌，掌心深处，似乎有一丝微不可查的冰凉触感，转瞬即逝。
废灵体？
他缓缓抬起头，无视了所有嘲讽的目光，深深看了一眼高台上那些决定他命运的道人，又看了一眼那块判定他为“废物”的测灵石。
然后，他转过身，在所有人的注视下，一步一步，默默地走向广场边缘，那被淘汰者离开的通道。
他的背影，在巨大的广场和喧嚣的人群衬托下，显得格外孤单和落寞。
但无人能见，他低垂的眼眸中，不再是死灰，而是燃起了一簇幽暗却无比坚韧的火苗。
青云道宗……废灵体……这仙路，我林轩，偏要走上一走！
等着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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